停驻
……
生本就是意外,硬币反选为尘埃。
……
夜来春至,云上惊雷。
……
似乎有这样一个人,或是一股势力,永远不知从何处来,不知向何处去。
我们暂且称他或她或它,为“者”。
……
萧萧风过,像寂寞掠过苍原的马嘶。
叶松亭坐在湿冷的床上,听窗外细细密密的初春虫鸣,万物开始复苏了。
可惜啊,他已白发苍了,节旄落了,流年如刺,分分秒秒都是煎熬。
……
他在等待自己的死亡,就像等待一株植物的枯萎。
……
想当年,他还是一个旷代骄子,当时,至少他还拥有那兄长情谊。
……
不过一切许多年前都变了。
……
他们应该算是那个时代少有的一对天之骄子了。
他们不信鬼神,只信自己。
至少当时的叶松亭是这样认为的。
……
不知道什么时候起,他发现他兄长总是出去做一些事情。
他本来以为兄长是有了心上的少女,所以秉着好奇玩笑的心态,他有一次偷偷摸摸跟着兄长出门去看他那怎样美若天仙的嫂子。
人生说来可笑,明明是这样阴阳差错,可就碰巧撞到了他本来一生都不应该看到的事情。
……
那是一个很偏远的木屋,当时天气阴沉沉的,竟然徒增几分压抑。
他打开门,满面尘灰向他袭来,他急忙掩住口鼻,免得喷嚏出声引起兄长注意。
现在想来当时真是天真,丝毫没有感觉自己走错了什么地方,做错了什么事。
……
他探头进去,看到角落里有一袭嫁衣。
虽然或许因为年代久远,积灰已厚,不过想来,它的颜色本应是十分鲜艳的吧。
他兄长当时身着深色兜帽,从口袋里不知如何摸出一块铜钱。
由于背着光,他看不清兄长在干些什么,似乎是在布置什么奇怪的仪式。
但不管怎么看,总有一种邪魅的气氛。
他还是太年轻了,怎么也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压力。
他终于冲出来,兄长似乎一惊,可是仪式已到白热化的阶段,手中硬币不受控制地飞出,在他们二人惊恐的眼神中翻转而下。
……
手中铜钱翻飞落下,窗外惊雷炸响。
……
惊蛰到。
……
之后,兄长没过几日就突发疾病去世了。
而他却飞黄腾达,如步青云,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,几乎掌握了半壁江山。
随着官阶升高,他遇见更多不同的人,也随之了解了“者”的故事。
……
人们都说“者”是一个或一群有通灵方法的人。
他或他们,似乎都是爱而不得,情无所终的可怜人。
因此上天可怜他们,赐予他们能看透天地的能力。
他或他们,又被称为天命者。
……
如今想来,兄长也许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吧。
只是,说什么天命攸归,其实是身不由己罢了。
……
他有点后悔,没有去关心过兄长的故事。
他一直想知道,是哪个女人伤兄长如此之深。
只是如今看着这床边病灶劈啪作响,看来是没有机会了。
那件嫁衣的颜色如此鲜艳,他们之间应该也有一段很温柔的,很快乐的经历吧。
但是看最后这结果,大概也是一个深沉而无望的爱情故事。
……
此外,他还很想看看兄长到底为这世界带来了什么东西。
……
只是……
没想到,自己这么快就老了。
……
时间闪回,木屋中。
……
兄弟二人低下头,闪电划过,湿漉漉的桌上硬币反面向上。
……
人生定数都是如此微妙而可笑的,偏偏他们在涉世未深,还没来得及感受过生活的苦楚时,就有这冥冥间天意的手,轻飘飘一挥间,便物转星移。
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呢。
……
那天夜里,千里之外,叶夕晨倏然睁开了眼。
……
很多很多年以后,她又回首往昔,发现悲剧的开始往往毫无征兆。
命运伸出手来,把种子埋下。幽秘地笑着,等待开花结果的一天。
……
只要命运伸出手来,我们都无能为力。
……
所以,请不要奢望,你可以掌控自己的一切。
【本章完】